1948年4月15日。清明节过后,天气依然阴沉沉的,不时下起了毛毛细雨。
南雄县城东门外,五里山脚下。一阵杂乱的枪声响起。几名共产党员和革命战士高喊着“中国共产党万岁”,倒在了刽子手罪恶的子弹下。牺牲的烈士中,有一位穿着补丁衣服梳着大辫子的年轻女性。她,就是被南雄人民称为“刘胡兰式的英雄”的张长莲。
张长莲是南雄县湖口高石街人。她的父亲是粤赣湘边区人民解放总队副官张功尚。在父亲的教育影响下,她思想进步,性格豪爽,从小就立志为穷人的翻身解放而奋斗。
1947年秋天,张长莲跟随父亲在北山参加粤赣湘边区人民解放总队,成为总队的卫生员。因表现积极,做事果断,部队派她参加进行短期政治学习后,把她分到政工队工作。1947年9月,张长莲随部队参加了新田圩战斗,在我军强大的军事和政治攻势下,敌军最后举起白旗出来投降。这次战斗俘虏敌军100多人,缴获枪支60多支,机关枪2挺。战斗结束后,解放总队召开群众大会,号召人民起来反对“三征”、打倒国民党反动派。会后,张长莲与政工队的人员一起到群众家进一步宣传党的政策,挨家挨户做全国革命形势的宣传工作,同时警告那些国民党的乡长、保长和地主豪绅,要认清形势,选择光明前途,站到人民的一边。
1948年春,张长莲随队伍转移到里东乡横江山顶龙凤庵附近的纸棚里宿营。因为部队转移不及时,被当地一个反动的伪保长告了密。那天上午,张长莲正在给队员们上政治课,政工队突然遭到敌人“隆昌部队”一个连的包围。经过一场激战,这支仅有30多人的游击队寡不敌众,只好迅速突围。张长莲为了给战友打掩护,最后和三位战友不幸落在敌人手里。
敌连长看到张长莲是个小姑娘,认为她好欺骗,单独把她叫出来,双手叉腰,连哄带骗的对她说:“妹子,这里还藏着多少人?躲在哪里?讲出来有赏,我马上放你走。”张长莲看破了敌人的阴谋,大声说道:“不知道!”随后,不管敌连长怎么问,张长莲就是一声不哼。敌连长凶相毕露,嚎叫道:“给我打!”几个手执木棍的匪兵一起动手,向张长莲和同时被俘的几个战友们劈头盖脸地打过去。鲜红的血从张长莲和战友们的头上身上淌下来,但大家伙都紧咬牙关,一声不哼。敌连长无法可施,就下令匪兵把他们捆起来,押到驻在横水乡的敌军营部。
敌营长对张长莲进行审讯,要她交出所在部队人员的名单和活动情况。张长莲只回答了敌人一句话:“记不得了。”敌人气得暴跳如雷,又把她打了一顿,还对她使用“电刑”,但她忍受着极度痛苦,无论敌人如何逼问,始终只重复着一句话:“记不得就是记不得!”
硬的不行,敌人就改用软的。敌营长换了一副笑脸,对张长莲说:“小妹子,你真傻,跟着共产党干又苦又累,还有生命危险。只要把部队人员名单和活动情况写出来,你不但可以保命,还可以升官发财。”张长莲眼皮都没抬,好像没听见似的。敌营长以为她动了心,继续诱惑,但张长莲不管敌人用什么花招,还是那几个字“不记得”“不知道”。敌人恼羞成怒,就对张长莲钉竹签、烫烙铁、坐老虎凳、浇开水等。张长莲浑身上下血肉模糊,好几次痛得昏了过去。
敌人没有捞到一点“油水”,只好把张长莲押送到驻在南雄城里的敌军旅部。在张长莲住的女牢里,还有三个被俘的女游击队员。四个人在牢房里相互鼓励:宁可牺牲自己,决不背叛革命和出卖同志。敌人对她们用尽了各种方法,结果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。正当敌人黔驴技穷的时候,一个姓钟的叛徒获悉了张长莲被关在牢里的消息。为了向敌人邀功讨赏,姓钟的告发了张长莲,把她的一切情况都说了出来。敌军头目知道张长莲是游击队张副官的女儿后,生了一条新毒计,想利用张长莲要挟张功尚投降。
敌人满脸堆笑地问张长莲:“你父亲叫什么名字?现在是什么职业?”张长莲紧闭着嘴唇不作声。敌军看张长莲不说话,哈哈大笑起来:“你不想讲吗?那让我告诉你。你的父亲叫张功尚,他在珠玑中学念书时就参加‘共匪’了,现在是‘共匪’队伍里的副官,对不对?”张长莲一听,知道父亲的身份暴露了。她不容许敌人污蔑自己的父亲,大声驳斥说:“我父亲不是你们所说的匪,而是一位堂堂正正、为穷苦人民翻身和解放而战斗的共产党员!”敌军官接着说:“张功尚当上了‘共匪’的副官,他不是土匪是什么?”张长莲一听更加愤怒了,她义正言辞地说:“我父女上山不是当土匪,而是加入革命队伍,铲除你们这帮欺负穷人的反动派,使穷苦大众翻身得解放。”敌人气得咬牙切齿,但又不好发作,就假惺惺地说:“小妹子,你还不懂世事,跟着别人走错了路,我们也不为难你。你回去好好想一想,只要你把知道的‘共匪’的人数、武器装备,还有他们平时藏在哪里,都说出来,我们会给你很多赏金。另外你写一封信,叫你父亲快点回来‘自新’。只要他回来,我们给他官做;他做了官,你们家就享福啰。”张长莲说:“我们为穷人翻身闹革命,一定要推翻你们这些反动派,打倒旧制度。要斩要杀由你们,要我劝爸爸投降,做梦!”敌人不死心,派人把纸笔送到监牢,张长莲就把它们扔在一边。敌人一筹莫展,最后决定枪决她。
在牢房里,张长莲用敌人给她写“自首书”的纸笔,写了一封“诀别书”给父亲:
爸爸:
你好。我被反动派捉到坐监房,你不要难过,请吃饱茶饭,保重身体,做好工作。只要大家齐心协力,把蒋介石和一切反动派打倒了,我死也甘心!
你的爱女长莲在南雄监房写
民国三十七年三月初五
两天过后,张长莲和一起被俘的三名游击队战士,被敌人押往县城东门外的五里山刑场,壮烈牺牲。
张长莲生于1930年,牺牲时只有18岁。